月华走进厨房,再出来,端着两杯茶。一杯递给连粤名。
教授,坐下喝杯茶吧。她说,我回了一趟自贡。家里还在种“川红”。这“早白尖”,阿嬷没喝上,你代她饮一杯。
连粤名便依窗坐下,喝一口茶。早白尖汤色浓亮,味也是醇厚的。窗外已发黑了,灯火渐成流光。他看到一个老妇,正将身子探出卧室窗口,拍打窗外晾晒的被子。那被套的颜色灰扑扑的,应该洗过了许多次,也用过不少年头。老妇人用力地拍打。拍完了正面,拍反面,最后一使劲儿,将被子抱拢起,回到屋里。阖上窗子,顺手便将灯关上了。便是一片漆黑。
这一黑,似惊醒了连粤名。他放下茶杯,说,我该走了。
月华说,你等等。
她再回来,手里捧着一双鞋。鞋面暗淡,闪现莹莹珠光。上有经年老绣,是“鱼戏莲荷”。鞋头的窟窿补得巧。衬了一块同色的缎,针脚密匝匝。月华低声说,你每次来,都不记得带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