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说过的,德米特里·费多罗维奇。当着安德列的面说过的。现在安德列本人还在这儿,你们叫他来问好了。后来在大厅里款待歌唱队的时候,您更干脆嚷着说,您准备在这里扔下六千卢布,——那就是把上次的加在一起算,应该这样解释。斯捷潘和谢明都听见的,彼得·福米奇·卡尔干诺夫当时和您在一块儿站着,他说不定也会记得的。……”
审问官非常注意关于六千卢布的供词。他们喜欢新的计算方法:三加三等于六,那么当时是三千,现在又是三千,一共六千,一清二楚。
他们传讯了特里丰·鲍里索维奇提到的乡下人斯捷潘和谢明,马车夫安德列,还有彼得·福米奇·卡尔干诺夫。乡下人和马车夫毫不含糊地完全证实了特里丰·鲍里赛奇的供词。除此以外,还根据安德列所供,记录下了米卡同他在路上的一段谈话:“我,德米特里·费多罗维奇,将落到哪儿去呢:是进天堂还是下地狱?在另一世界里我能不能蒙饶恕?”等等。“心理学家”伊波利特·基里洛维奇一直含着隐约的微笑倾听着这一些话,听完以后就主张把德米特里·费多罗维奇将落到哪儿去的这段供词一并“记录在案”。
被传讯的卡尔干诺夫走进来的时候显得不大高兴,持着阴郁和固执的态度,同检察官和尼古拉·帕尔费诺维奇谈话就好象初次相遇似的,尽管实际上早就相识,而且是几乎每天见面的熟人。他一开始就说他“一点也不,也不”。但关于六千的话他也听到了,并且承认他当时在旁边站着。依他,米卡手里的钱是“不知道有多少”。对于波兰人赌牌搞鬼的事,他明确地加以证实。同时在反复盘问之下,他也说明了在波兰人被赶走以后,米卡和阿格拉菲娜·阿历山德罗芙娜间的事的确好转了,她还自己说了她爱他。他对阿格拉菲娜·阿历山德罗芙娜作了极为慎重而恭敬的评价,仿佛把她看作上等社会里的太太,甚至一次也不肯放肆称她为“格鲁申卡”。不管这青年人多么讨厌供述,伊波利特·基里洛维奇还是讯问了他很长时间,而且只是从他那里才打听出关于米卡这一夜“浪漫史”的全部细节。米卡一次也没有打断过卡尔干诺夫的话。最后他们终于放青年人走了,他退出去的时候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恼怒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