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,雪蓉忽问起璞玉,柳塘把那次到三玲书寓失败而归的情形说了。雪蓉只有替璞玉叹息,觉得三四千金,为数太巨,绝没有叫柳塘为个陌生人破耗重资的道理,何况花了钱还未必成功,就也不向柳塘催促。大凡人都是自顾自的居多,很少视人如己。雪蓉既得了安身立命之所,快乐度日,也就不大以璞玉为念了。又过了两三个月,柳塘家中妻妾相处颇安,玉枝的事也并未泄露,大家过着很舒服的日子。但只太太却把雪蓉、玉枝二人看做长成了的母鸡,认为进门就该下蛋,在一月之后,就时常背地询问她们,月信是否照常,生理是否变态。雪蓉从柳塘枕席之间,还能得些知识,容易答复太太的问句,可怜玉枝还在混沌之天,听了太太的话,只有红脸不语。
又过些日,太太见她们还毫无喜信,就把背地询问,改为当面嘲笑,常在人前指着雪蓉、玉枝,说我家娶来一对废物鸡,连一个下蛋的没有,如此多次。偶然遇有亲眷在座,反驳她说,才娶了几天,就跟她们要孩子,未免太心急些,再说,不下蛋也未必只怨母鸡,还许公鸡是废物呢。也有人取笑太太,说你这母鸡,比她们来的还早,也照样没下过蛋,还有脸说别人!太太却反驳说,正妻责任首在持家,生子只是附带的小部分,若是替丈夫纳妾,就把这一小部分的责任移转到妾的身上了;妾却是专为生子的,若不生子,难道用她们作摆设?雪蓉听了这种话,不胜烦恼,忧闷。玉枝却是羞愤难堪,有冤无处诉。雪蓉还可以背地向柳塘诉说。